43.
杨杨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能是一个自闭的人, 同时这个位置对女人来说是一个地狱，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的苦，进去过以后没有选择退出而是留下来的就一定不是一般人。
一般来说女性走到这一步还坚持不退的少之又少，杨杨从她来到销售部门开始就没有打算推出过。
多少年了, 盼着她结婚盼着她承受不住压力而退下的人有些已经走掉了，杨杨还是没有走，她坚守着她的地盘, 培养出她可以信任的手下。
不过她也有她的苦恼，这些年一直没有适合她的秘书出现，不是没有有能力的秘书过来，但是基本上承受能力有限，被她骂几句就捧着破碎的心辞职。
这也怪不得杨杨, 如果一个人常年到头跟最无赖的男人打交道，她的修养和大家闺秀的气质都会被磨练的一干二净，条件反射性地用最恶毒的语言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最实际的效果。
李溪渝是她这些年来用的最得心应手的秘书，小姑娘懂得分寸，谦虚谨慎，还会做饭做菜烤鸡腿，各个部门的活动都爱找她，一人多用，对部门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。
可惜人才留不住，李溪渝决定辞职, 那天她打了一份正规的辞职信交给杨杨, 杨杨不能接受她的贸然辞职, 就问她原因。李溪渝已经和公司签下了三年期的合同，才到一个月就要违约，这不是自己找死吗，何况辞职的原因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适合。
去他妈的不适合。
杨杨要她给出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来。
李溪渝的眼睛红地像一只兔子，她吸吸鼻子，闷声说：“总经理也答应我辞职。”
“我管乔总答不答应呢，你是我部门的人，我是你的直接上司，你要辞职要先问我意见，你告诉我，到底有什么理由能叫你辞职的，说啊？！”杨杨用手指扣着桌子。
这时候李溪渝更加说不出话来，她紧咬着下唇，那是忍耐的表情。
杨杨不给她退缩的机会，非要把人逼到绝境：“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？我问你要一个理由就那么难吗？我问你，是什么原因使得你要离开公司！”
“我家里人不许我留下来。”李溪渝低声说。
杨杨好笑地说：“你撒谎也找个好的理由吧。”拜托，这几十年代了，李溪渝又不是小孩子，居然还会说家里人不许的……
右手边的座机响起，杨杨没好气地接了电话，对电话那边的人说：“谁打电话来我都不接。”
“杨经理，是乔总，需要我回绝吗？”
“乔总，不用了，接进来吧。”杨杨在想乔总找她做什么？
“杨经理，溪渝是不是在你办公室？她给你辞职报告对吧？”
“乔总，你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，都被猜中了。”杨杨开玩笑地口气对她说。
乔忻时发出轻微的叹气声：“你现在一定不想放人。”
“废话，人进了我这里就别想走出去，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秘书啊，你给我派来的人里没一个像她这样能干的，你要我放她走，你给我理由啊。”杨杨尖锐质问的口气让乔忻时皱起眉头。
想也能想到杨杨那端讽刺的表情。
乔忻时说：“我答应她辞职，你也别为难她，放她走吧，反正不管你放不放，明天开始你也见不到她了。”
杨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乔忻时很少会有这样沉稳的口气对她说话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你觉得一个大小姐会在你手下做丫鬟吗？”
杨杨几乎要破口大骂出来，这算狗屁回事。
“她家人不许她在我们公司做，我们就放她走，也别让李溪渝感觉到为难，小姑娘已经够难过了。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杨杨的话中只剩下淡淡的怅然。
杨杨按照乔忻时的要求把电话交给李溪渝，在辞职信上写上她的意见。
她的笔迟迟下不去，在上面犹豫了片刻，结果天上开始下雨，雨水落在纸上，绽出一个个的远点。
杨杨抬起头，看到李溪渝拿着电话通在哭，哭地好不伤心。
也不知道乔忻时在电话里说什么，不但没有起到安慰人的效果，反倒是起了反效果。
李溪渝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，手背胡乱抹去眼泪，杨杨把一包餐巾纸都塞她手里，说：“好好把脸洗一下，看你脸上的妆都化了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李溪渝紧张地找镜子。
杨杨说：“旁边都是小卫生间，你去里面洗脸化妆，别让人以为我欺负你了。”
“不会，杨经理是好人，我们都看得出来。”李溪渝对杨杨还是充满崇拜的。
“得了，好人能有什么用。”杨杨挥手让李溪渝出去，她在李溪渝的信上写下几句话，三十多年来的人生经历也就浓缩在这几句话里，路是自己的，好走不好走也是自己走出来的，不管当初的选择如何，都应该让自己不后悔才对。
李溪渝补完妆回来，已经恢复了平静，她的眼睛还是湿润的，看起来楚楚可怜。
她的所有东西装进来不过是两个箱子，杨杨让手下男同事帮她拿，李溪渝要走的消息还没散开，她走的时候大家都低着头做事，偶尔有人朝她打一声招呼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几乎要让她崩溃。
杨杨看出她情绪的不稳定，一路陪同，在她快要受不住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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