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周就是邓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了。
周六晚上,苏兰先回爸妈家吃了晚饭,秦芳拉着她的手左看看,右看看,发现她瘦了,又心疼又生气,怪她不肯回来,有什么闷在心里也不跟妈妈说,又怪楚修不好好照顾她,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。
吃完饭回来,九点了。
外面下起了雨。
苏兰跟黄先生发了条信息,问他楚修在哪里,对方回答在唐芸家里,自从宋时杰找上门,唐芸受了惊吓,楚修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她家。
得到了肯定的答案,苏兰拨通了楚沉楼的手机。
电话响了很久,几乎快要断掉了,才被人接起。
“喂。”
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,电话那头的人很清楚她是谁,这么久才接电话,是在纠结什么?
苏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犹豫:“是我,苏兰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苏兰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,咳嗽了一声,才说:“楚叔叔,你在家吗?”
对方沉默了片刻,忽然轻轻叹了一声,说:“在。”
苏兰慢慢的说:“我……我可以过去吗?有些话,我想——”
“可以。”
*
他应该拒绝的。
放下手机,楚沉楼疲倦地靠在沙发上,有些挫败。
这样算什么?
他明知道,每一次听见她的声音,每一次见到她,全是煎熬。
危险的,痛楚的,甜蜜而又不该存在的煎熬。
他不应该让她过来,他甚至不该接她的电话。
苏兰是楚修的未婚妻,他作为长辈参加了他们的订婚仪式,他清晰地记得女孩幸福的泪水和笑容……所以他到底在干什么?!
本来一切都很好,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,然而那天……她的背影那么单薄,那么孤单,慢慢、慢慢地弯下了腰背,脸埋在膝盖上无声地痛哭。
那一刻,楚沉楼知道自己应该关上门走开,却挪不开脚步,沉寂多年的心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,还未彻底明白那感觉是什么,忽然又剧烈地绞痛起来。
这种时候,楚修在哪里?
以前姓唐的小丫头住在家里,每次只要一哭,楚修总会奇迹般的出现在她身边,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现在苏兰哭的那么惨,他为什么不在这里?
楚沉楼只能站在原地,看着她紧紧抱住自己,缩成小小的一团影子。
他无法前行一步,不能帮她擦去泪水,也不能拥抱她,也许他可以说点什么,可他不知道怎么劝解。
他竟然不记得上次安慰女人是在什么时候。
也许从来也没有过。
带她来楚修的房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。
以前面对她,多少还能维持正常的交往,可自从上次送她回家,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,她柔软的唇拂过他的耳畔,她就在他身边,那么近的距离……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甜美的感觉,让他疯了一样的迷恋,恨不能把她留在身边,时时刻刻拥有。
他四十几年的生命,只有枯燥乏味的工作和应酬,他一度以为人生就只是这样了。
遇见她,他才知道,原来他也会不顾一切的想要一个人,一个不属于他的人,就连偷偷在心里渴求她,也是禁忌的错误。
一再的压抑自己,总有一天……他会失控。
楚沉楼冰冷的目光落在手机上。
现在,他已经犯下了第二个错误。
*
雨越下越大。
苏兰故意出门不带雨伞,想在进门前淋一点雨,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,更惹人怜惜,可惜汽车才刚熄火,她打开门,有人已经擎着伞站在车旁边。
楚沉楼。
苏兰眨了眨眼睛,对,确实是他,不是他家司机管家佣人,就是他。
他一直站在外面等她吗?
苏兰关上车门,看他把伞往她这边偏太多了,自己已经淋到了雨,便往前一步靠近他,本意是想提醒他把伞往回撤,不料她一步向前,他立刻一步往后,手腕一动,雨伞更加往她头上倾斜,他半个人站在雨里。
苏兰一愣,楚沉楼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分了,想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,手上突然一暖。
他低下头,苏兰双手软软地握住他拿伞的手,缓缓地把伞移回正常的位置。
恍惚间,这双温暖的小手仿佛也抚上了他胸口的位置,让那颗堕入冰狱不得超生的心,突然又开始跳动起来,一下一下,重新燃起了禁忌的奢望……直到她开口,轻声提醒他:“楚叔叔,你淋到雨了。”
楚叔叔,呵。
楚沉楼别过脸,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自厌和嘲讽,说:“走吧。”
苏兰乖巧地点点头,跟着他进门,看他收起雨伞,衬衫一侧的肩膀和后背打湿了一片,四处看了看,问道:“张阿姨和老刘不在吗?”
“不在。”
又是特别特别简短的两个字。
如果不是有车里的相处,苏兰准要以为,楚沉楼肯定特别讨厌她。
苏兰在客厅坐下,楚沉楼也没有上楼换衣服的打算,亲自泡了一壶茶,给她倒一杯,在她对面坐下。
宫殿一般富丽堂皇的大厅里,只有厚重的沉默。
苏兰握着茶杯暖手,低头沉思了一会,慢吞吞放下了杯子,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,放到了桌子上。
袋子里有两个盒子,一个是楚修给她的订婚戒指,一个是楚沉楼送她的手表。
楚沉楼看了一眼,扯起嘴角:“不喜欢?”
苏兰摇头,低垂着眼睛,低声说:“我……不能收。”她停顿了一会,苦笑说:“我和楚修……其实你应该知道的,我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。我会和他说清楚,在这之前——我和他举行过订婚典礼,现在突然分手,我想先跟你说一声,一直以来,谢谢你那么照顾我……很对不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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